小冰场映着窗户光。

冰场上有人，在比握力。拉，谁能站住，脚不可以离地。

“有血，怪吓人，谁出血了？”“他的。”小蘑菇的手背儿裂口儿了，出血了，他喂猪食，手常粘水，冻出口子像地裂了一样。地裂了不出血的。“没事儿，继续来。”

小蘑菇赢了。

小峰眯眼问：“你家咋还不杀猪呢？”小蘑菇心里不舒服，“杀不杀关你啥事？”老四阴着眼睛说：“人家都杀了，就你家不杀咋回事！有毛病啊！——你家谁说的算呐？”“我养猪我说的算。”小蘑菇养猪，把它当作家里的一员。别人看它如同种的菜，地里的庄稼。人有情感和没情感，看法很不一样。

小峰说：“中间院墙上的砖，昨天掉了好几块，棚子里冻梨冻柿子少了。”老四瞪眼问：“我说小蘑菇，是不是你偷的？”小蘑菇磕巴了：“没，绝对没有，谁偷了谁是王八犊子，王八犊子偷了。”

“哎，没偷拉倒，”小峰说，“咱们藏猫猫。”老四卡巴眼睛，笑推小蘑菇说：“我们藏，你找。”

小光喊：“我们不说好了，你不能动啊。不许睁眼睛。”

“藏好了吗？”小蘑菇认真听，不睁开眼。

隔一会，问：“好了吗？”

等着不动，手捂着耳朵，冻得慌。

“找了？找了！”

开始找，前头后头都没有狗了，没有叫声，静静的倒有点瘆人。老司家院子别去了，不能藏这么近；老任家不进去了，他家有病人；到处找，到老狄家，有些紧张，倒希望小宝出来——嗨，再也不能出来了。

藏哪了？他们在哪呢？来来回回找了几遍。

小宝是藏到谁也找不到的地方了——小宝那孩子不讨厌，人死了，小蘑菇也不害怕他。

那几个人早就回家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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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蘑菇进家，说：“太不讲究！”爸问什么不讲究，小蘑菇说藏猫猫他们都跑家去了。“花花儿心眼，别跟他们玩，玩不过他们。唉，早晚也害了他们。”爸想起单位的事，人用一段交一段，不能用，不喜欢，就结束交往，最后没什么朋友。

大后院的来收钱，让后天去吃喜糖。老苏掏钱，多给了。

二儿子小举说：“咱们家跟他也没啥……”

“咱们也结嘛。”老苏咳嗽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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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光在家念叨：“怎么还没来送？”小峰翻眼睛：“你咋那么馋呢！”“谁馋？”“你。”“你。”小峰把他摔倒，坐在他身上，小光起不来，使劲爬，小峰：“御，驾。”小光气哭了。

小梅饿了。小梅说饿得不行，突突的。小梅哭，“都不管我，都不做饭。”小峰给锅里添一瓢水，炖菜。

小梅去上小秋家，严婶在透炉子烧水，小秋不高兴端着米盆儿，“为啥非得开锅再下？”“不热不行。”“先下后下不都得热吗！”小秋把米倒下锅。严婶用勺子攉勒，小梅问攉勒干啥呀，严婶说不攉勒能行吗？小秋说怎么不行？严婶说不行就是不行。小梅说：“开了以后就不能攉勒了。”看人家不说话，小梅说：“你家菜板总不洗呀？”小秋用抹布擦，小梅说那抹布有味儿。

“都进屋！”

去玩嘎拉哈。

“放桌子啦！”

小秋喊，“先拿碗，四个。”

人还没吃饭，就丁了郎当响，拿东拿西，像赶她走，小梅走了。

小梅上小丽家，李婶掀开锅，捡出发糕，给小梅放碗里，“没吃呢吧，快吃。”又从另一个锅盛了一勺菜。小梅接过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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纸条上写：人本性是从自己角度判断正误，道德却是从别人角度考虑问题。

“道理”是人都认可接受的共同的价值、规则。

人间信念存在的条件是反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