崇祯崇祯看着朱慈炲紧绷的神色,指尖在案上的奏疏堆里捻了捻,抽出其中五份,轻轻一扬,扔了下去:
“看看。”
“啪啪啪……”
奏疏落地,发出“悦耳”的啪啪声,在安静的御书房里格外突兀。
朱慈炲的后颈猛地一凉,下意识地缩了缩肩膀。他垂着眼,伸手去捡起来,只扫了一遍,后背立刻冒汗:
竟然……江西巡抚、南昌知府、南京吏部尚书、南京礼部侍郎……竟然都参我“借剿贼之名谋反”甚至还说“私铸印信,招揽亡命”,可这真是……
我散尽家财招募的乡勇,明明是在守建昌府的城门,怎么就成了谋反的罪证?这些人…… 是要把我往死里逼啊!
“耙子耙的,搓倒你前系18胎祖宗个娘!”
他心里的火气像被火星点燃的干草,顺着喉咙就冒了出来,声音压得极低,几乎要融进呼吸里,但依旧传了出去。
朱聿键耳朵尖微微一动,吓得一哆嗦,心道:
“刚刚还以为他小心谨慎,这会就自己骂出来了!你可别惹得陛下龙颜大怒,祸及我啊……
希望陛下听不懂江西方言……”
他偷偷抬眼,瞥见崇祯正端着茶杯,目光落在袅袅升起的热气上,似乎没留意朱慈炲的低语。
朱聿键暗暗松了口气,又赶紧低下头,心里反复念叨着:可千万别再出岔子了,益王你就少说两句吧……
崇祯有很多听力加成,自然听到了益王那声带着江西方言的咒骂,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勾,那骂声里满是委屈,倒不像冲着自己来的。
他索性当作没听见,开口道:
“这几份是官职比较高的,还有三十几份是三品以下的官员写的,朕没拿出来。
另外,朕估摸着,还有一大波弹劾你的奏疏正在路上。
你应该知道,那帮御史闲得很。”
起初益王越听越惶恐,当他听到“闲得很”三个字,突然松了口气。
“陛下若是真信了这些弹劾,何必特意把奏疏扔给自己看?又何必说御史 “闲得很”?”
想到这,益王紧绷的脊背缓缓放松,手心的汗也渐渐干了
朱聿键也听出崇祯没有半分治罪的意思,推人及己,似乎也会的得到些益处,亦是松了口气。
“无非……”
崇祯继续道:
“那些御史也就是说若纵容你二人的行为,可能引发其他藩王效仿,如若是更多藩王开始募兵、带兵,最终会酿成大祸。”
益王自然明白此中意思,毕竟成祖开了个好头,自己在北平起兵,然后联合宁王南下应天府夺了朱允炆的皇位。
他心里暗道,成祖登基后那一系列动作,可真是把藩王们能走的路都堵得严严实实。
大规模裁撤藩王护卫,废除洪武时期藩王 “节制沿边兵马” 的特权,不准藩王离开封地,禁止参政,削减封地实权,严禁接触军政。这分明是把藩王们圈在了各自的封地,像养在金丝笼里的鸟,看着尊贵,实则毫无自由可言。
朱聿键站在一旁,也想起了那些被束之高阁的宗藩典籍。成祖鉴于自己联系宁王一起造反的经历,还特意规定藩王间不得私自往来。这规矩定得,真是一点造反的路都不给后来的宗室留。
一场靖难之役,硬生生把所有藩王领兵的路都堵死了。
朱棣就是那种“上车后焊死车门”的超级“大好人”。
益王此时知道了崇祯的心意,心下大定,态度极其恭谨的再次磕头:
“臣万死,请陛下治罪。”
他这一拜,比先前任何一次都来得恳切。
既不是畏惧惩罚的惶恐,也不是故作姿态的谨慎,而是真正明白了陛下话里的深意,甘愿将自己的命运全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