河之南岸。
明军的火炮阵列如同一尊尊不知疲倦的战神,依旧在持续怒吼。心无旁骛的对壕沟和山坡的炮台轰击。
炮口喷出的火舌与硝烟交织成一片浓重的烟云,将半个天空都染成了灰黑色。
118门火炮如同长了眼睛一般,在校尉的指挥下,精准的轰击挡路的土墙和炮台,以及传递信息的望楼。
“左移两寸,瞄准第三道土墙的拐角!” 一名校尉站在高处的了望台上,手中的令旗如臂使指,随着他的动作,数门火炮同时调整炮口,炮身转动的 “咯吱” 声与远处的爆炸声混在一起,竟有种诡异的协调感。
轰然巨响再次冲天而起,大地随之剧烈震动,炮弹精准地命中了挡路的土墙,厚实的夯土在剧烈的冲击下如纸片般碎裂,土石飞溅。
紧随其后的另一颗炮弹已呼啸而至,在人群中炸开一团火光,铅弹如暴雨般激射而出,瞬间将那片区域变成了死亡之地。
传递信息的望楼也成了火炮重点 “照顾” 的目标。一座位于山岗制高点的望楼刚升起信号旗,便被两颗接踵而至的炮弹命中。第一颗炮弹轰塌了望楼的底座,使其摇摇欲坠;第二颗炮弹则直接穿透了木质的楼身,在内部炸开,整座望楼瞬间化为一团火球。
盖州以南的原野和山岗,此刻彻底沦为了爆炸的圣地。
建奴在这样的炮火洗礼下死伤无数。
偶尔有几个侥幸存活的建奴,也早已被吓得魂飞魄散,瘫在原地瑟瑟发抖。
……
天子大纛下。
崇祯手持远望镜,镜片后的目光穿透弥漫的烟尘,落在北岸那片火光冲天的战场。郑鸿逵与郑成功分立两侧,同样举着望远镜,镜筒随着爆炸的红光微微颤动。
远望镜里的土墙轰然坍塌,土石如瀑布般倾泻而下,裹着几点猩红坠入壕沟。。
郑鸿逵看着滚滚的尘土和弥漫的硝烟笼罩的战场,看着红光乍现、土石沸腾的大地,皆满心震撼。
他本以为这是一场会吃下无数人命的惨烈攻防战,不想短短两个时辰,看似完备的防御工事就被轰的抬不起头。
甚至,无力还击。
他激动道:
“陛下,出击吧!”
崇祯连连摇头:
“前方还有很多敌人,不出击吧!
贸然冲上去,死伤难以估量!”
郑鸿逵满脸亢奋:“建奴的防线已乱,正是军心大震的时机,此刻冲锋,定能一举踏平壕沟!”
他唾沫横飞:
“咱们的火炮把他们炸得抬不起头,将士们此刻冲锋,定能势如破竹!怎么会死伤难以估量呢?”
崇祯再次摇头,抬手示意他看向北岸:
“不!朕说过,要打上三天再说!”
他指了指壕沟:
“这些壕沟下藏着的建奴,少说还有近万,甚至两三万。不把他们的胆震碎就冲锋,咱们的将士就得跳进壕沟,跟他们拼白刃!
那样,伤亡会很大。
此外。”
崇祯又指了指两侧的山岗:
“我们只是击毁了面向河道的炮台,那些在山侧方,对准壕沟的炮台,肯定期待着咱们得冲锋。”
郑成功深以为然:
“陛下圣明,咱们随军带来的火药,足以把盖州城夷为平地。既然能用火炮平虏,何必让将士们用血肉去填?”
……
多尔衮看着城外壕沟和山岗上的火球和黑烟,心头疼的滴血。
那些身披重铠、弓马娴熟的巴牙喇兵,是他亲手调教出来的勇士,此刻正埋伏在壕沟深处,握着上了弦的弓箭,等着明军冒着火炮冲锋的那一刻,便要冲出去与之死战。
这是他精心布下的杀局,是他以为能扭转战局的